年產粗鋼逾8億噸,卻造不好用于生產圓珠筆筆珠的易切削不銹鋼;我國有上千年菜刀鍛造歷史,高端菜刀市場卻被外國品牌占據(jù)。筆珠和菜刀,“一文一武”,兩件物品共同向
鋼鐵大國提出了沉重的命題。
今年兩會的政府工作報告提出:鼓勵企業(yè)開展個性化定制、柔性化生產,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,增品種、提品質、創(chuàng)品牌。目前我國制造業(yè)還存在大而不強、產品檔次整體不高、自主創(chuàng)新能力弱等問題。要從“制造大國”變?yōu)?ldquo;制造強國”、從“中國制造”轉向“中國智造”,尤其需要培育和弘揚“工匠精神”。
《每日經(jīng)濟新聞》今日的“一線報告”推出“一筆之差”篇,帶您一起探討我國鋼鐵業(yè)的現(xiàn)實和未來。
我國鍛造菜刀的歷史悠久,但一提及高品質菜刀,國人可能首先想到的就是德國的雙立人、福騰堡、三叉以及日本的旬刀等品牌。我國年產粗鋼逾8億噸,但因品質不高,高端菜刀市場現(xiàn)在基本被外國貨占據(jù)。
在一篇討論我國科研體制的文章中,全國政協(xié)委員、中國科學院院士盧柯就不無憂慮地說道,我國材料領域學術論文高居世界第一,但從高鐵的關鍵材料到大家日常用的切菜刀都大量依賴進口。
《每日經(jīng)濟新聞》記者發(fā)現(xiàn),一把優(yōu)質的德國進口雙立人菜刀,市價可高達幾千元,而普通國產菜刀一般僅幾十元,這反映出我國菜刀在質量和品牌上的劣勢。
高端市場幾乎被雙立人所占
2003年,百年老店王麻子申請破產。目前王麻子商標由北京櫟昌王麻子工貿有限公司持有,仍在 生產王麻子刀剪產品,但已不復原來占半壁江山的榮耀。在王麻子申請破產之時,有業(yè)內人士認為,老字號出現(xiàn)窘境,主要是因為產品創(chuàng)新意識差,缺乏品牌的提 升,在國外高端品牌沖擊下沒有招架之力。
中國鋼研集團鋼鐵研究總院副院長董瀚對《每日經(jīng)濟新聞》記者說:“影響菜刀質量的主要因素有三個,材料、工藝和設計。與國外相比,我國菜刀生產在這三個方面都還是粗放式的。甚至有些刀廠還在延續(xù)類似鐵匠鍛打的粗放工藝,很少按照工業(yè)化的精細標準來生產。”
目前國內高端菜刀市場,已基本被外國品牌占領。德國雙立人集團中國區(qū)總經(jīng)理馬力峰就曾介紹,2011年,中國不銹鋼刀具單價超過120元的產品,雙立人占了90%以上。
高品質帶來的是高價格回報。廣東陽江十八子集團有限公司總經(jīng)理李積回就曾表示,一套十八子刀最 高賣1000多美元,而一套德國雙立人刀最高可賣到6000多美元。瑞典Damasteel公司的折刀最高可賣到5萬美元一把。該公司供應商認為:“你投 入了多少精力和技術,就決定了刀具的價格和水準。”
別小看菜刀,一位刀剪行業(yè)工程師向記者介紹,菜刀制作要經(jīng)過選料、切割、鍛造、淬火熱處理、研磨拋光、平衡點定位、刀柄配制、開刃、開鋒等40道生產工序,每一步都需要極其嚴格的質量把控。
上述工程師還認為,我國刀剪企業(yè)缺乏核心技術,主要表現(xiàn)在5個方面,即工業(yè)外觀設計、表面外觀 處理、加工精度、熱處理技術及原材料。我國各種專利技術遠遠趕不上德國、瑞士等刀具生產大國,例如德國的“冰沾火”技術,可以使刀剪的硬度和韌性達到最佳 結合點,但國內幾乎沒有廠家具備這種技術。
要造出一把順手、好用的菜刀,在設計上也要費一番功夫。在董瀚看來,目前國內菜刀在設計上很少考慮到人體力學、切削習慣、美學等,這與德國、日本的差距也很大。
制刀技藝傳承性差
除鍛造技術和工藝外,鋼材的品質直接決定了菜刀的品質。董瀚對記者說,日本優(yōu)質刀具多采用VG-10不銹鋼材或青紙鋼,德國主要采用1.4116馬氏體不銹鋼材,而我國主要是采用成本較低的3Cr13(420)、4Cr13等馬氏體不銹鋼材,低成本鋼材造出的刀肯定賣不出好價錢。
記者注意到,和一些國產刀“好鋼用在刀刃上”的做法不同,德國三叉刀的鍛刀則是用一整塊精鋼錘煉而成,在保證超級硬度的同時,具有最佳的韌性。
德國雙立人前兩年推出了采用高氮馬氏體不銹鋼Cronidur30制造的菜刀,這是一種優(yōu)良的航空發(fā)動機主軸軸承用鋼,具有很好的耐腐蝕性能、耐磨性能、良好的韌性等,每把刀在國內的售價接近5000元。
我國有悠久的刀具鍛造歷史,制造水平曾經(jīng)非常高。但是得以傳承的品牌并不多,目前產銷量靠前的陽江十八子僅有三十多年歷史。技藝的傳承性較差,也造成難以實現(xiàn)突破創(chuàng)新。
董瀚向記者提及,陽江的刀廠工人流動性很大,工藝水平很難提升。而德國刀廠的工人,甚至一些僅負責檢驗的工人,都有二三十年的工作經(jīng)驗,僅憑肉眼就能看出菜刀的瑕疵。
德國雙立人品牌已經(jīng)有285年的歷史,而我國刀剪技術傳承的斷層非常嚴重。李積回也說到,在中國,一個“第三代”做刀的傳人都屈指可數(shù)。“和德國刀相比,別人有幾百年的經(jīng)驗打底,我們只能慢慢摸索。”李積回這樣感嘆。